我赶忙将剑从剑套中抽了出来在清漓眼前用力挥了两下,剑身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光晕,一挥而过还带着流光的剑尾。
我满脸的得意,将剑平举身前展示给清漓看,“娘,你看,洛宁儿子的剑……不是,不是,是洛宁和他儿子的剑,不对不对……是洛宁儿子生的剑!”
清漓听完皱着眉闷哼了一声,随后便扭过了脸去。我不解的侧过头,探长了身子去看她的脸,“娘,你是在偷偷笑我么?”
清漓随之转过头来,并带着一脸的清冷,“你何时见我笑了,整日胡言乱语……”说完便进了屋,看都没看我那把剑。
我只得把剑重新收好,谁让她是上仙呢,估计见过的奇珍异宝早就数不胜数了,摄魂铃也罢,神剑也好,估计都已然入不了她的眼了。
清漓的屋子比我的要更大一些,有厅有内室,厅里还有张柳木桌,看包浆的痕迹估摸着也挺久远了。
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,一看见吃的我就什么都忘了,折腾了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,眼下早就饿的不行了。
而我吃饭的时候,清漓竟然少有的坐在了我的对面,虽然目光依旧拉长了很远,默默的看着屋外。
“娘,那我的屋子怎么办啊?”我一边咬着某种不知名的动物的腿,一边问道。
可清漓却停顿了很久才传音给我,彷佛刚刚一直在神游,她的声音少有的悠长,甚至带着几分无奈。
“你打算何时才突破元婴?”
“儿也不知道啊,我现在根本集不了炁,修为自然也就无法精进,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入炼神合虚境。”
清漓微顿后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数落,“诸般借口,依我看仍是不够用功罢了。”
这腿是先用香料烤过,接着用甘梅皮在表面敷了一层,又被微微冻成了冰皮。
一口咬下去,清凉酸甜且爽口,之后又是满口的油脂,里层的肉竟然还带了几分温热,好吃的简直不像话。
我根本顾不上去听清漓的教训,只想着怎么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消灭它,因为桌上还有别的吃食呢。
结果这一口啃的太狠,一大口肉被噎在嗓子里,上不去下不来的。我鼓着腮帮子,支吾着赶紧四下找水。
清漓闻声扭过脸来,瞅了我一眼,微微凝眉摇了摇头,接着便赶紧拿过碗来,给我盛了碗汤,一边递给我,一边说落道,“你就不能慢些吃,又无人与你抢!”
我接过汤一口灌了下去,喝完看了看碗,心想这又是什么神仙鱼汤,也太鲜了,可随后我却愣住了。
“怎么不吃了?”清漓疑惑的看着我。
我用手掌将碗搓了搓,目光呆滞的抬起头看着清漓,“娘,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给我盛汤,也是第一次瞧我用饭……就像落溪前村的王大娘和她儿子小双一样。”
清漓听完双瞳一怔,顿时站了起来,看似有些手足无措,左右移了两步便出了房门。
我咬着手里的肉,着实有些莫名其妙,难不成做娘的给儿子盛碗汤也是罪过么。
吃完以后,我擦擦嘴,也跟着跑了出去,清漓正站在院前俯视着山下。
“娘……”
“早些休息去吧,这段时日天天往外乱跑,也该收几日心,不然何时才能突破元婴。”
我这时才想起刚刚饭桌前,清漓对我说的话。
“娘,你这么想让我突破元婴,是希望我能早点下山自谋生路去么?”
“……是……”清漓只微微停顿了一瞬,便十分决然的回道。
若是以往我势必要因她的决绝和无情难过许久,可如今虽然心里依旧不舒服,但却能勉强接下话来,许是已然习惯了。
何况这些时日,我对清漓的感觉着实变得越发奇怪,说不清也道不明。
“若是届时我不愿走呢?”
清漓此时已经彻底恢复了以往的生冷,每一字都彷佛刚刚从冰窟里取出来一般。
“由不得你!”
“我就待在山上陪你不好么?”我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突然要问如此多的废话,似乎隐隐的在期盼着什么。
“不好!”
“为何不好?”
“不好便是不好!”
“若是孩儿觉得好呢?”
清漓侧着脸用力瞪了我一眼,看表情应是被我这连轴话给问烦了,“你心里不是最讨厌娘了么?此时又在这里装什么善心。”
“谁说的啊!我最喜欢娘了!”我想都没想便开口说道。清漓微微颔首,置于前腹的双手也微微的收紧了起来。
“娘不用你喜欢……”
我低下头无奈的叹了口气,脑洞一开,突然转头又问道,“娘,你是不是准备上天当神仙去了?”
清漓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,“你再啰嗦,我就让你先上天。”
我赶紧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,跟着清漓又回了里屋,反正我离元婴还不知道多少年了,何必现在操那心。
进屋看见清漓的那种竹床,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,难不成今晚我要和清漓一起睡一张床了?
话说回来,昨晚我院里睡着以后,是不是就已经和清漓……
“你又在发什么愣?”
“没有,没有……”我赶紧脱了鞋袜外衣,爬上了床,睡到了里侧,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清漓。
我不敢说太多话,因为心跳的太快,怕一说话就会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可清漓见我上床后,只是去架上寻了本古籍,便在床边的桌前坐了下来。她将书摆在桌上,身子坐的笔直,专注的看了起来。
“娘……你不睡么……”
“你自己睡便是,休要再说话。”
清漓头也未抬。
可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睡,谁能想到房子被推了还能有这种机缘,可以和清漓同室甚至同床?
我把双眼微微眯成缝,假装睡了,暗地里偷偷的看着清漓。
从小打大,我都是一个人睡,还从来没和自己娘睡在一起过,今晚就是一夜不睡我也要把清漓等上床来……
等我醒的时候,已然是清晨了。
我又高估了自己的本事,明知自己出了名的睡的快居然还想挑战软肋。
清漓的床上一阵清香,尤其是枕头上,在这香气环绕下,从我下决心要守住清漓到我睡着怕不是就只有十个数的工夫。
我看着身旁空空荡荡的床铺,心头一阵懊恼,这已经错失了两个晚上了。这觉有什么好睡的!
我沮丧的洗漱完用完饭,清漓也已然不见了踪影,心想这几日还是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在山上修行几日吧,只是那边秋儿可能还会等我,我至少得跟她说一声才好。
于是一个箭步冲下山跑到了我们相约的地方,秋儿还没来,我便在她总爱待的那棵树上留了言,告诉她我得有个三五日不能下山,让她过几日再来看我的留言。
刻完字后我又马不停蹄的往山上跑,心想最好别让清漓发现我又溜出来。
可事与愿违,待我跑到自己的院子时,清漓已然站在了院中。我原本刚想解释一番,可突然发现一栋崭新的屋子出现在了我的院子里。
“一大清早,又溜去哪了?”
“我就是去和秋儿说一声,不过娘,这屋子是你造的?”
我缓步走到屋前,上下左右来回张望着,这也不是竹子做的啊,居然还是栋砖瓦华宅。
四角的飞檐伸出老长,看着就不是一般的民居。
清漓并未回答,只是仰着下颌站在了一旁,我看了她一眼,心里竟然有些失望,我错过两个晚上和清漓同床而眠,果然就没有第三个晚上了,哎……
慢步推开门,屋内很宽敞,外厅内室俱全,家具陈设也是齐备,只是怎么这么大的浮土啊,我随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,厚厚的积尘便直接留下个手印。
我在屋中绕了一圈,越看越觉得奇怪,于是走出门沿着屋外绕了一圈,果不其然,接地的砖块都是裂纹,而且都是硬生生被插进地里去的。
我绕回到清漓面前,满脸的无奈,“娘,你这房子哪偷的……”
“有的住便是,何来这些废话!”清漓回应的声音颇有些凶恶。
“可你偷人家的房子,那人家住哪,咱们修仙之人,这么做不太好吧。”
“……我买的……”清漓的声音突然就小了下去。
“买的?”
我愣大了双眼,转头又看了眼那还挺阔气的屋子。
谁家买房子这么买的,直接就把房子整个抬走了。
我彷佛能看见某户人家收到钱后看着房子拔地而起,不翼而飞的惊悚。
“都什么时辰了,还不修炼,你若再无精进,我便再不许你下山!”清漓突然就发起了恨,吓得我赶紧把剑从背上摘了下来。
“娘,我练一套天引剑给你看看吧,你也给我指点指点。”
拔出剑我心情就好不少,毕竟这是神剑,而我可是它的主人,也趁机让清漓看看她儿子的本事。
说完我不待清漓首肯,便一招一式舞了起来,很快,院中的风势就起来,混杂了落叶围着我的剑锋而走。
练剑之时一般都不带灵炁,只练招式,可我依旧舞的虎虎生风,最后一式,我特地找了山壁前的一块山石,纵身刺下,瞬间便化作了齑粉。
“娘,我练的还成么?”
清漓看着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,随后突然往前走了两步,右手手掌朝一旁轻轻摊开。
我手里的剑突然就跟造了反一样,拼命的挣扎起来,我单手竟控制不住。
继而指尖一滑,剑咻的一声就飞了出去,稳稳的落在了清漓的手上。
这算什么,不是说好的神剑认主么?这才一天就叛变了?
清漓拿起剑转动着手腕,只说了两个字,“看好……”随后蹭的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,下一瞬却已来到了院中,她今日依旧穿了那件青色的宽袖长裙,剑势一起,裙摆便如花瓣般绽开了。
可以看出清漓所练的也是天引剑法,可招式却完全不同。
不仅身法更为迅敏,就连威力也大了许多,尤其最后一式,由于她速度太快,剑气未褪,竟在四周凭空现出了无数个残影,一时间彷佛漫天都是清漓的剑刃,根本分不清真假。
而下一瞬,她却已提剑站在了我身侧,漫天的剑气突然炸裂,周遭的山石,竹林,尽数被毁。
若不是她有意护着,估计我那新房子也是凶多吉少。
我很难想象若是清漓用此招式时附上灵炁,那这一击得杀多少人……恐怕这偌大的天下根本没人有本事能让清漓使出剑法来。
“娘,你这是天引剑?”
清漓微微颔首,“二十三至二十九式。”
我大惊失色,“可剑谱上明明只有二十二式啊。”这不是坑人么,原来厉害的招式,剑谱上都没有?
“总共三十式,二十三式后乃是我自创。寒鸦,绽梅,封河,破渊,夜焚,归烬,残雪。”
我数了数,“那第三十式呢?第三十式叫什么,怎么使?”
“这七式你若能练熟,再精通一招半式便足以在天下立足了,至于第三十式你无需知晓。现在我传你心法手诀……”清漓回答的很干脆,虽然没看到更厉害的招式有些遗憾,但这七式已然让我大开眼界,而且这一次清漓也并未像曾经那般,动不动便挥舞山一般的剑气,展示招式时十分的收敛。
我很清楚,若是她率性而为,刚刚那七式结束,恐怕清漓山以后就要改名清漓谷了。
不知道为什么,总感觉最近的清漓变得有些不同了……
“娘你放心,儿一定好好练习,不过娘你知道么,原来我身体里有天火,就是和风宁一般的天火。这剑就是我自己用天火锻的。”
说完,我从清漓手中拿回剑,屏气凝神,随后朝着远处用力一挥,一道被火焰附着的剑刃之气顿时倾斜而出。
在远处山壁上留下一条还在冒着黑烟的深深剑痕。
“怎么样?娘,你别太小看我,我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,连那百年阴尸都被我……被我们击败了。”
可清漓的表情却有些出乎我的预料,虽然仅仅只有一瞬,但她眉眼之间竟然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,好像刚刚我的话哪里说错了。
随后她信步上前,声音一甩刚刚的平稳,变得极其冷淡和漠然,“天火?”她轻声反问道,随后还未等我回答。
微微扬起一手,单单伸出了一指,画圈轻轻一绕,随后猛然连带着手掌一同挥下。
下一刻,整个世界都变了,一股股强烈的带着灼热之气的劲风直接就把我吹到了山壁上,根本动弹不得。
我盯着热浪勉强的睁开眼,清漓周遭已然燃起了滔天大火,由下而上如岩浆倒流般化为一片巨大的火柱,直冲云霄而去。
四周可见的一切都泛着可怕的暗红色,热浪如海啸一般喷薄而出,却又彷佛被无形的气墙挡在了整个院子的范围之中,目所能及之处除了火光什么也看不见,一时间如同置身于无间地狱。
而后下一瞬,火柱突然就消失了,若不是四周的气息依旧滚烫和身旁已然化成岩溶的山石,刚刚的景象简直就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。
我可怜的小院已经完全成了火山喷发后的废土,原本的供我洗澡的清泉里流淌的都是刚刚凝结成黑块的岩熔。
清漓依旧面无表情,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话,“这才是天火……”
清漓果然还是那个清漓,不给我留下点心理阴影她就浑身不舒服。
我被这一幕彻底吓傻了,片刻后才喃喃的回了一句,“娘,我房子又没了……”
清漓一愣,赶紧转过头,之后我们母子俩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……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我不知道清漓是花了多少银两买来的房子,但估摸着肯定是不便宜,因为之后清漓整日都变得有些焦躁,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。
一直熬到晚上,她偶尔看我的眼神竟还透着几分微怒。
可那把天火又不是我放的,于是我只能带着十分无辜的表情在她的屋里用着饭。
总之如今的清漓却是和曾经不同了,我至少已经在她的脸颊上发现了超过五种原本从未出现过的表情来。
“你总看着我做什么!”
清漓此时正在房间一角的横板上端坐着,突然双眉一横,恶狠狠的看着我。
说起来那块木板原本就斜靠在墙角,第一次见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,结果今晚清漓当着我的面径直坐在了那块木板上,那木板彷佛有灵性,就那么无牵无挂的飘在半空,而且竟还会前后晃动。
我着实不知道清漓哪来的这么大火气,只好赶紧垂下目光,继续吃着肉。但吃上一会儿,我就忍不住的想打眼去看她,彷佛根本不受控制。
结果这一抬眼,又被她抓了个正着。我赶紧在她发作之前,一口吞干净手里的食物,麻利的站起身,“娘,我吃饱了……”
说完就赶紧往外跑,几步跑到院中,吹着山岚间微醺的夜风,看着山下我已然面目全非的小院,心里不由的感慨万千,说是感慨,但说白了就是胡思乱想,这房子被毁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,难道上天也在赶我下山?
我难道真的就没一点资格陪着她么。
想想她斩大魔之时的神通,横扫千军的剑刃,登天入云的元神,还有今日这焚天灭地的天火,我恐怕耗尽一生也赶不上她分毫。
如今体内天火有了,体外神剑也有了,可又有什么用,丹田里就只有那么点残留的炁。
修仙者无炁可用还修哪门子的仙啊。
这几日奇缘的喜悦瞬间被冲的一干二净,我还是我,根本就没变。
最多也就是遇敌后可以带动利器上去砍罢了,和挥拳头有什么区别。
我心里一直觉得清漓是有些嫌弃我的,只是碍于母子的关系又不能做的太过火。
所以只能满不情愿的养着我。
不过话说回来便是嫌弃我也能理解几分,若我是个上仙,有个像我这般无用的儿子,我估摸着也会嫌弃。
这寂寥的夜色总能伸出藤蔓般的触手,勾出心底的软弱来。
顺着这思绪想下去后,便是如我这般乐天派的性子也变得越发沮丧起来。
沮丧到最后便成了因为自己太弱,没资格留在清漓身边。
而再一想到有朝一日会再也见不到清漓,心里就一阵阵的疼。
若真到了那天,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……
“又在胡思乱想什么!”
我想的太过入神,着实被吓了一跳,也不知道清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,她的脸色苍白,双眉虽蹙却不似刚刚那般凶狠了。
“没有胡思乱想,就是……娘,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元婴离山了,你会想我么?”
清漓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,复杂到我根本就看不懂,只是双唇抿的特别紧。许久之后,清漓带着某种决然般缓缓移开了视线。
“我已出红尘,生离死别皆无挂念……”说完后,便飘然的转身而去。
生离死别皆无挂念,好狠的一句话。
狠到我连气都气不起来,只能不住的喘着粗气,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红。
这些时日,我总觉得自己离她近了一些,而转而便被拉扯的更远。
也许总有一日,我们会远到再也见不到彼此,而即便到了那时,心头挂念的也只会是我一人。
于是此时此刻的近便会让彼时彼刻的远变得更痛苦……
当晚我早早便乖乖去睡了,心头则一直悬着,被千万木钎扎了个通透,可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的极致低落,这一夜我睡的特别不好,说是睡了,彷佛又醒着,可却又动弹不得,也睁不开眼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股莫名的燥热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,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,我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,一股股无名火气在体内横冲直撞,灼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有万只虫蚁在咬,每呼吸一次都彷佛是喷出一股火浪来。
这感觉我有些熟悉,彷佛在很小的时候有过,但又不那么真切。
我潜意识里开始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衣物,手也开始四处摸索,想找到一切能让我凉下来的东西,可双眼却依旧不能睁开,就在我痛苦万分之际,一阵寒凉突然袭来,来势凶猛至极,一瞬间就将全身的热气压制的一干二净。
我痛快的吐出了一口凉气,才发现居然可以睁开眼了。
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被子蒙过了头,难怪憋的要命……
拉下被子抬眼一看,面前只有一双着白袜的脚,顺着这双脚往下看去,这才发现,清漓正背对着我合衣睡在了另一头。
难不成刚刚的寒气是清漓催动的?
可四下也没有清漓灵炁留下的痕迹啊,那么强劲的寒气竟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么?
难不成我只是蒙头做了个噩梦?
被白天清漓那把天火给吓的?
我平躺在床上,绞尽我那不善思考的脑袋,却依旧没能有个答案,只是想到曾经因为看到清漓的气刃连做了好几日噩梦的惨痛经历后,我越发觉得刚刚应该就是个梦,毕竟那股热气和白日置身于天火中的感觉何其相似。
不过眼下最关键的好像并不是这个,而是清漓真的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了。
我的身体立刻绷的笔直,艰难的吞着口水止住自己的口干舌燥。
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,虽然没有睡在一头,但至少还是可以偷偷爬起来看看她的睡颜吧。
我还还从没见过清漓睡觉呢,上仙也要睡觉么?
她不是早就连饭都不吃了。
越想心就越痒痒,哎,偷偷爬起来也不算什么大罪过吧,大不了就借口是下床方便的。
既然退路已经找好,那就没啥好担心的了。
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直起了上半身,先将自己调转方向移到了另一头,最大幅的动作已经完成,还好清漓那边毫无动静。
接着,我便慢慢的跪爬到她身旁,探过脑袋去看。
原本探头便可看见的侧脸竟然被她几缕鬓发给挡了严实,这给我气的。
我费半天劲磨蹭了半天,结果啥也没看见,心里自然是没着没落的,一咬牙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
我抬起左手越过她的身子,撑在了她脸前的床板上,落手的时候尽量轻,万一弄出声响来,我可死活也说不清了。
一手撑住后,我终于可以彻底将脑袋探到她正面去看个究竟,于是我在避免着全身有所接触的前提下,尽可能的保持着平衡,想一睹她的睡姿。
我感觉自己平生对身体的修行简直都用在这一眼上,终于还差一点就能看见了。
可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脑袋离清漓的脸太近了些,而自己又太紧张,出气比较频繁,最后一刻清漓竟扭动了身子转向了另一侧。
原本她若是真的转过去也就罢了,大不了这一眼我不看了,可她这突然一动,给我的心理威慑太过巨大,导致重心失衡,连带着撑在床边的手一下便滑了下去。
于是浮在清漓上方的半个身子顿时落了下来,而清漓此时也正巧转身至平躺,被我落下的身子一卡,便再也转不过去了。
我慌乱的将手重新撑好,可已然压上去的半身却是丝毫都不敢再动。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着上天的安排。
片刻后,我发现身下并无动静,于是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,清漓竟然并没有醒。
哇,这可真是平日好事做的多,上天保佑啊。
于是我从原本的偷看因祸得福般的成了正面相对,可这一瞧便瞧入了迷。
清漓的双眼轻轻闭着,睫毛修长而挺翘,时不时的还在轻微的颤抖。
她似乎睡的很熟,呼吸有序而均匀,嘴唇微抿,如雪景下一抹红梅。
我的脸离她不足一尺,忍不住又低下几寸轻轻闻了闻,一股独特淡雅的清香扑入鼻中,简直让人心旷神怡。
我将手掌撑床变为手肘,空出另一只手来伸出一个指头,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下清漓的脸颊便赶忙移开,可这指尖一瞬的清凉都我欢呼雀跃起来。
今晚可真是不得了,第一次和清漓同榻而眠,第一次见了她绝美的睡颜,竟然还第一次碰了她的脸。
而清漓可真是给面子,根本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,我随后胆子便大了起来,伸出了两指,轻柔的将她额间散乱的鬓发理开,露出完整的脸颊来。
随后便目不转睛的欣赏起来。
清漓生的可真美啊,就这么静静的看着,心情都特别好,而且怎么也看不够。
明明昨晚还痛不欲生的,可此刻却感觉好像什么都值了,我咧着嘴,全程无声的笑的像个傻子。
可随着目光逐渐下移,一直看到她那精致的双唇,我刚刚缓和的紧张又袭来了,伴随而来的是那晚的那个亲吻的美梦。
那晚是梦也就罢了,今晚可是真真切切的醒着的,而清漓的双唇就在眼前,一旦放开心智便一发不可收拾,只觉得自己丹田处突然就变得温热起来。
此时此刻我再次什么都忘了,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个干干净净。
我一点点不自觉的靠近着彼此,距离在微妙中不断的缩短,从半尺到一寸。
等来自自己双唇的微凉袭来之时,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吻了清漓,虽然只是浅吻。
而这浅吻却彷佛有着无穷的生命力,一股不知名的炁从头到脚贯穿全身,让人通体都舒畅起来。
而身体一舒畅,脑子就更不清楚了。
我竟不知死活的加重了那个吻,从原本的微凉变成了带着几分湿润的温热。
而一只手也不知何时轻轻扶住她光滑如玉的脸颊。
清漓的唇瓣如此饱满,带着丝丝的清香,还有着如蜜般甜美的玉液,即便浅尝也是难以自拔,简直胜过天下所有美食。
我轻轻的闭上了双眼,轻柔的磨蹭吮吸着她双唇的一切滋味,不知是错觉还是臆想,总觉得这长久的吻中,彼此似乎都在回应。
也不知吻了多久,直到右耳听见一阵打鼓般的异响,再反应过来发现是心跳声,这一阵阵急促的心跳声瞬间拉回了我的神智,我顿时立起了身子,凭着异响的来源方向,捂住了自己的右胸口。
随后连忙一个闪身飞下了床,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。
站在院中吹着凉风,我大口的呼着气,之后低头看了眼自己放在右胸口的手,好像哪里有些不对,可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不过眼下最重要的问题可不是这个,而是我竟然吻了清漓,这次不是做梦,是真的,我真的吻了她,而且吻的那么投入,那么忘我。
可……可……可清漓是我娘啊!
在院中独自站了许久,直到身体被夜风吹的冰凉,我都不敢再回清漓的那间内屋。
我已经不想再给自己找什么无聊借口了,错便是错了,她是我娘,即便生的再美也不是我应该肆意轻薄的。
可细数这些时日,如此罪孽之事我却已然犯下了不少。
说不定就是因为我这总是莫名而起的龌龊心思,上天才会降下责罚令我修为止步不前。
秋儿说的真对,有些事就只能是梦,若是成真,便是祸事。
我扬起头,看着大如玉盘的明月,暗自在心头叫着劲。我娘是清漓上仙,没有人可以亵渎她,便是我也不可……若有下次,必断一臂!
我义愤填膺的起着誓,可下一秒便觉得有些不对,我这钢筋铁骨便是放着让我砍也砍不下一只胳膊来啊。
片刻后,我微微吸了口凉气,低声喃喃,“若有下次,永不回山……”
当晚我没有再回内屋,而是默默在院中站了一夜。因为那个根本无法抛出脑海的吻,也因为自己立的毒誓。
待天色微亮之时,我便带着剑回到了自己的那片废墟,开始修炼清漓新传授的七招剑式。
虽然我只看清漓舞了一遍,但招式却早已刻在了脑海之中。
一直练到隅中时分,满脸汗水的我,横拉剑身,反身便是一击重斩。
等视线聚集后,才发现剑尖一丈外,清漓正站在那安静的看着我。
我连忙将剑收回,隔着老远有些僵硬的行了个躬礼,“娘!”
片刻后,清漓轻声问道,“练得如何。”
“已练五式,招式已熟于胸,但尚未融会贯通。但娘请放心,孩儿定会将这七式练熟的。”
我尽可能控制着语速和音调的平稳,微微颔首,视线始终聚集在清漓的脚前,全程都未上移一寸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才听见清漓回道,“先去吃些东西吧。”
“好。”
我点头回答道,却并未动身,直到视线前段清漓的裙摆消失不见后。
我才抬起头,将剑归了鞘,去了清漓屋中。
菜色依旧丰富,却不见清漓的踪影。
我也不去寻她,径直坐好一口口把满盘的饭菜一扫而光。
随后便提着剑再次回到了我的院中。
将剑在一旁放好,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方盘腿而坐,闭起双眼开始集炁。
可我虽表面安然,可实则心神不宁,花了许久才安神入定。
源源不断的灵炁从天地之间冲进我的全身脉络之中,最后汇聚到丹田一处,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。
对此我早已习惯,只是任凭自己进入无我忘空之境。
这一聚便到了晚上,再睁眼时,满天已是星辰遍布。
我起身掸掸身上的土,又回到清漓屋中,饭菜已然齐备,而清漓此时就坐在那悬浮的木板之上。
因我从发现她在的那一刻开始,便赶紧下移了视线,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。
我喊了声娘,随后便放下剑,选了个客座的侧位坐了下来,毕竟如果背对清漓那又有些不敬。
一顿风卷残云之后,我站起身,再次躬礼,“娘,今夜我便去山下睡了。”
又是片刻的沉默,“为何?”
“儿已成人,与娘同榻不合礼数,孩儿也不愿打扰娘休息。”
“山下无房,你如何睡得?”
“修仙之人,天为盖,地为毯,山林树间,皆可卧榻,娘勿要担心。”
随后我再次躬身退出了清漓的屋子,转身便下了山,我怕自己再留片刻,心头又要作乱。
回到院中,我走到山壁前,清漓前日一把天火,算是将我的院子烧的渣也不剩了,但那几块碎了的红莲石竟然还贴着山壁安静的躺在那。
果然是至宝啊,天火都烧不化。
我选了几块还算平整的碎块,沿着山壁摆好,又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抱在怀里,随后便躺了上去。
睡来睡去,还是这石头睡的最舒服,如果不算带着清漓香味的那张竹床的话。
思绪刚一偏颇,我便赶紧用力锤了一下脑袋。
拼命寻找着下一个思绪点。
我其实并不困倦,可此时不睡却又无事可做,说起来,这几日倒是不见了小九的踪影,这家伙还从未这么久不露面,难不成又躲在哪睡死过去了?
顺着小九,我便开始设想若有朝一日我离开了清漓山,又该去哪,去做什么,想着想着便睡熟了。
之后接连几日,我都是早晨练剑,晌午开始集炁,晚上便早早回去休息,尽量不去打扰清漓。
一切彷佛都回到了小时候,那时候我便是整日都看不见清漓,跟别提和她说上几句话了。
其实细细想来,这样也好,毕竟清漓让我离开的心思如此决然,既然迟早都要离开,那还不如少些瓜葛,更何况我这心底还藏着不可示人的怪异心思。
五日后的晚上,我正老老实实的吃着饭,一旁的清漓突然出了声,“明日你自下山去吧……”
我咬着满口的肉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望向了清漓,但在视线相触的前一秒,我便已然强迫自己又把目光拉了回来,吞掉口中的肉,点着头,“好。”
许久之后就在我快要吃完之时,清漓才再次开了口,“勿要晚归……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于是次日一早,我站在山下像往常一样,对着山上喊了一声,娘我下山了。
随后便出了清漓山,可刚一走出去,我便放慢了脚步,心里挤压的烦闷和失落彷佛也失去了清漓山屏障的左右,从心底各个角落都散了出来。
如今我已然没了多少行走江湖的心思,更何况秋儿不在,而我又不会飞……
想到秋儿我便又去了我们碰面的地方,树上刻的字还在,可却不见秋儿的踪迹。
也难怪,人家总不能天天在这等我吧。
背靠着树坐下,将剑抱在怀里,就这么看着远处的山林树影发呆。
突然一个梨从高处丢了下来,正落在我怀里,我拿起梨看了看,可心思却依旧没收回来了。
于是随意擦了擦,放到嘴边用力咬了一口,继续看着远处。
正出神之时,又一个梨丢了下来,这下正巧砸在我脑袋上。
我摸了摸后脑勺,这才转身仰起头。
一身白衣的少女坐在树叉上板着脸,晃着脚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。
“秋儿……你什么时候来的。”
秋儿见我站起身,轻盈的跳了下来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“我……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做什么,想了想,“在等你啊!每次都是你等我,也该我等你一回了。”
“你就知道我会来?”秋儿反问道,我看着手里的梨,梨,漓……思绪一下又飘远了,“总会来的吧……”
毫无预兆之间,秋儿抬手便就给了我一下。
我傻愣愣的看着她,“你打我干嘛……”
“谁让你魂不守舍的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我有点心虚的反驳道,她也不理我这茬,扭身转向另一边,带动着百褶裙舞起一圈浪花。“现在我来了,然后呢?去哪?”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秋儿转过身,显然对我现在的状态非常不满意,可憋了半天却没像平时那样说出什么狠话来,最后轻声问道,“那你现在最想做什么?”
“最想?”我摸着下巴凝眉想了半天,最后无奈的笑了笑,“我现在最想突破元婴。”
秋儿听完两个大眼睛瞪的溜圆,“突破元婴?然后呢?”
“然后离开清漓山,别再拖我娘的后腿……”
“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?”
她垂着脸,说话的声音有些微颤,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秋儿,心想我以前说过我怎么想的么?
哎,也许说过吧,毕竟我就只有秋儿这么一个合得来的朋友。
“此一时彼一时,我已经拖累她够久了,再这么下去也没什么可希冀的,不如早早离去,自生自灭。只可惜我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啊。”
这事真是越想越沮丧,虽然我根本不理解清漓为何一定要我突破元婴,但她的话与我而言便是圣旨,即便心里抱怨也是断然不能违背的。
秋儿不说话了,大概是我又把话题带的过于沉重。
我重重出了口气,便大踏步的走了起来,说话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随意,“先走走,等我想想去哪,不管如何,我一定会突破元婴的,这就是我今后的最大目标。”
在林间走了片刻,我刚刚激起的片刻乐观又被心头的失落消磨了大半,两人一言不发,毫无方向的胡乱走着。
“你心里在想什么?”秋儿开口问了一句,有些突然。
我停下步子,转头看着她,盯了半天,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,“你……你有没有……有没有和人那个过?”
我抬起手,将手指聚在一起,随后左右手轻轻碰了碰。
秋儿的脸蹭的一下就熟透了,看样子她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手势,“你好好的问这个干嘛……”她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句,随后又反问道,“难不成,你和别人……”
“我没有啊……你可别乱说,我没有,从来没有,你别瞎想,我真没有……”我赶紧举手拼命申辩道,说话快的差点咬着舌头。
“……那个,那个……我想了想,咱们不然去趟天玄山吧,也去看看第一大派到底是个什么样,说不定会有高人指点呢。走,走,现在就去……”我赶紧往前跑,也不管方向,可跑了半路又撤了回来,口干舌燥的对秋儿说道,“咱们还是飞着去吧……”
御剑一路,我和秋儿再次陷入了沉默,我也是有毛病,怎么问出那么一句来,人家小姑娘家家的肯定是冰清如玉,弄的我像是好色之徒一般。
天玄山在流月城以南百里,远远就能看见,总共两座主峰,皆是高耸入云。
山腰处被仙气环绕,寻常人若误闯山腰,最后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回山脚去,算是天玄的一道屏障,可我们飞进去的自然是可以直接到山门处。
刚一落地,便感觉到铺面而来的灵炁,看来这天玄山也是灵炁聚集之地,虽然还是比不上清漓山。
“你们是何人?来我天玄有何贵干?”两位身背长剑的年轻弟子在山门前拦住了我们。
“我们没什么事,就来看看……”我说着话,赶紧掏出了渐川的紫薇星牌。
守门的两位一见星牌,顿时变得极为客气,“能有大师兄的星牌,想来必是贵客,师兄此刻应在后山炼炁。二位请先随我来……子虚,快去请大师兄至南来雁。”
其中一位弟子吩咐着另一位后,便朝门内一摊手,将我和秋儿引入山内,而另一位则一个闪身的飞到了半空,踩着山路两旁的枝叶很快便消失不见了。
跟着这位也不知叫什么的弟子,一路踩着山石蜿蜒曲折的往山上走,直到一个转弯后,原本狭小的山路突然便豁然开朗。
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方形青石平台,左右各伸出两条一丈宽的大路通向更高的山间。
远远望去,漫山遍野都是大大小小的殿堂。
而平台最深处则是一座壮阔的大殿,两侧则是钟鼓二楼。
不亏是天下第一大派,光是看这大殿就已然足够气派了。
架顶的红木圆柱怕是三个人都抱不过来,墙壁上刻着各类色彩鲜艳的流云,仙鹤图。
殿顶挂着三字的金色牌匾,玄祖殿。
我原本想进去看看,可引路的弟子却带着我走了南侧的一条路,将我们带入了东侧的山中,又是兜兜转转后,终于看见了一处偏殿,上写着南来雁。
还未进到殿中,渐川已经抬步走了出来,“少侠,别来无恙!”
他身为天玄紫薇,又是大师兄,可对我却总是极为客气,着实让人有些不好意思。
我赶紧躬手还礼,“闲来无事,便想来这看看,也长长见识。”
“少侠说笑了,既然来了,那我便带你们转转吧。”
“好。”我点头答应道,随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,“我们真的就是来看看,不是为了入门,你可别误会啊。”
渐川笑着点点头,“少侠勿要紧张,我等名门正派,你还怕我把你硬留在山里么?只要是正道有识之人,天玄山向来都是欢迎的,请这边走。”
之后我和秋儿又晕晕乎乎的跟着渐川把天玄逛了个大概,我原本以为如此宏伟的门派,各宗各门应是井然有序,可谁想到,除天玄宗在山顶外,其他各宗皆是随长老高兴,在山中四处安家,简直毫无章法。
大大小小仅有近百间各式各样的殿堂屋舍。
“今日有各宫论剑,少侠可随我一观。”渐川可能是瞧我一直看房子看的有些腻了,于是便带着我们去了一处试剑场。
“今日论剑已是第三日,剩下的都是我派出类拔萃的后辈。”
众人原本将试剑场围得水泄不通,可一听见渐川的声音后,便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来。
于是我们三人便一举站到了最前排。
场中一男一女两人战的正欢,看修为应该是元婴对金丹。
这修为高低倒并不全有境界而定,故而即便金丹境,若是招式娴熟,灵炁充裕,修为精炼。
虽境界不敌,但却也能与元婴一较高下,毕竟突破境界除了修为还得有一定的机缘。
若是金丹停上了十年二十年,那一般的元婴还真不是对手。
“秋儿,你看,你看,原来天玄也有拿拳头比武的。”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秋儿,指着擂台上一个大个子有些兴奋的说道。
“啊……哦……是么……”秋儿双目呆滞的应和道,不知为何,今日的秋儿好像一直都有些走神。
说话之间,大个子双拳齐出,击碎了对面女子凝出的冰障,直接将其击飞出了擂台。
“好!”我一时激动大声喊道,可刚喊完我就后悔了,因为我发现周围投来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的不友善。
而且这上百人的围观中,喊好的竟然就只有我一个。
渐川跟着环视了一圈,尴尬的假咳了一声,随后小声在我耳边解释道,“胜者乃是地玄四宿之一的胡岳,与他对阵的乃是我师妹月涟……我师妹在天玄中倾慕者众多,故而……少侠切勿见怪。”
我扭头看了眼擂台边,根本啥也看不见,因为早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上了。
“这比武又不是选美……胜者还不能为其喊声好么……”我有点不服气的小声数落着。
可不曾想下一秒,连台上的胡岳都跑了过去,一把挤开众人。
“月涟师妹,你没事吧……对不住,我一时下手没了轻重。”
“无妨……”月涟低着头,捂着肩膀一路挤过人群走到了渐川身旁。渐川则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,“没事吧。”
而我却一直都在盯着胡岳,因为我发现他从刚刚好像就在人群中找着什么,最后便将目光投在了我脸上,而那表情着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安。
难不成我这一声好真的还要惹啥麻烦?
一旁的渐川倒是并未发现异常,他退了半步,对我说道,“少侠,这是我师妹月涟……月涟,这就是前几日助我击败百年阴尸的落尘少侠和秋儿姑娘。”
“落尘少侠,秋儿姑娘,多谢你们助我师兄脱险……”
我是完全没看她,因为我发现胡岳好像已经在过来了,而秋儿基本就是一直在神游。
所以到最后我只是敷衍的朝月涟的方向点了个头,注意力全在胡岳身上,这大个子长的跟座山似的,我真怕他会冲过来给我一拳,况且我身边还有秋儿。
于是我赶紧抓住了秋儿的手,将她朝我身后带了带。
渐川此时终于顺着我的目光发现了异常,而胡岳也已然拨开人群站在了我身前……
“你……你想干嘛……”我还从没仰着头和人说话,而且还是如此凶神恶煞的家伙。
渐川似乎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他一抬脚挡在了我和胡岳之间。
“师弟,这是我的贵客,你休要失了礼数。”
“师兄,刚刚可是他喊了一声好?”
胡岳粗着嗓子问道,“你打赢了,我喊声好,不算什么大罪吧,难道你们天玄山输了的那位才能叫好么……”我着实觉得冤的慌,可这话彷佛又点燃了某些人脆弱的神经。
突然间,身旁围观的师兄弟都后退了几步,彷佛就在留空挡给我胡岳一样。
胡岳的指了指擂台,“既然你觉得好,那不如我们俩来过过招,我也看看师兄请来的是何贵客。”
这人性子可真直,简直比我都直,但我千算万算,没想到还有比我俩更直的,渐川此时竟然对胡岳摇了摇头,“师弟,别闹了,你不是他对手……”
我看着渐川的后脑勺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我可真是谢谢你了,在这时候还对我这么有信心。
果不其然,胡岳听到这句后彻底就炸了,一个屈身,腾空而起,如陨石般狠狠的砸在了试剑场里,双脚都陷进了地中。
“少侠,烦请不吝赐教!”胡岳大声吼道,还说什么不吝赐教,那架势分明就是想揍我一顿。
“胡岳,不可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