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

        我之所以把母亲眼里淳朴厚实的郝叔,说得一无是处,还因为后来发现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件事,充分揭露出郝叔恶的本质,他是一条真正“批着羊皮的狼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众所周知,郝家沟支书郝新民,一直垂涎母亲美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对自己眼里屁都不是的郝江化,能取到母亲这样的绝世尤物做老婆,一丁点儿都不服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要不是背后有母亲给郝江化撑腰,郝新民投鼠忌器,他早把郝老头子收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无法直接向母亲发动进攻,那么就曲线救国吧。

        郝新民琢磨,母亲这般贤慧,对郝叔言听计从,自己何不与郝叔攀兄道弟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来两家可以走得更近,自己可以从中获得更多好处。

        二来接触母亲机会多了,说不定哪天碰上母亲发骚,那不就是水到渠来的好事么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想后,郝新民马上去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我每次来看望母亲,都会见到郝新民在客厅喝茶,一个人胡吹海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时候,整个屋子里最讨厌的人,非郝新民莫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一见到母亲,郝新民两只眼珠子就掉到地上了,死死盯着她瞧。

        谁都能察觉郝新民醉翁之意不在酒,偏偏他自以为掩饰很好,毫无自知之明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偏偏是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郝新民,让郝叔中了招,在一次酒后竟然跟他谈起母亲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哥哥,你有福啊,咱村属你福旺财旺了,”郝新民恭敬地给郝叔点上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以前糟践老哥哥的家伙,都肉眼不识泰山,活该下地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都过去的事了,提什么…”郝叔喝一口酒,神气活现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那是,”郝新民点头哈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今老哥哥盖了小洋楼,买了新轿车,当了村长,开了公司。哪一个见到老哥哥,不礼敬有加,老哥哥一句话,就是我们郝家沟的圣旨。大家都说老哥哥得了个仙女,才会风生水起,乾坤逆转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啥子仙女,不就是我老婆么,裤子一脱还不就那么回事,”郝叔酒气冲天,醉醺醺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郝新民一听,乐上眉梢,当即添油加醋地说:“老哥哥,您还不晓得自己多么福气。你媳妇那个美啊,羡慕死大片大片男人,他们都奉你为楷模,要悉心聆听教诲,请你传授泡妹子秘笈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有啥子秘笈,无非就是死缠烂打,厚颜无耻呗,”郝叔顿了顿,一只手撑着脑袋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看女人漂亮,就以为她是天仙,不食人间烟火。女人越漂亮,越有致命弱点,只要好好利用这个弱点,何愁把不上她呢。想当初,我连看都不敢看萱诗一眼,后来相处久了,慢慢发现了她天性的弱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啥?”郝新民赶紧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沉默了一会儿,郝新民以为郝叔反悔了,哪知他毫不在乎地说道:“善良,我老婆最大的弱点就是善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、 哈…老哥哥,你跟我开玩笑吧,善良也算弱点,”郝新民皮笑肉不笑。

        郝叔白他一眼,“所以说你是驴脑袋,看上去聪明,实际上愚蠢。唉,反正跟你讲,你也不明白,自己去琢磨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俩意气风发说这番话时,我恰巧从楼上下来,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    特别是那句“裤子一脱还不就那么回事”,使我意识到,母亲犯了一个自己永远察觉不到的错误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,我对郝叔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,那就是他看上老实木讷,实际上比绝大多数人聪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郝新民究其一生,都在想如何把母亲弄上床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直到他睡进棺材那天,充其量仅仅偷看过一次母亲洗澡,还为此被郝叔打断一只腿,丢掉了村支书的官帽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后回想,在母亲面前,郝新民的确是个可怜的小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介呀,老哥哥,说一下你怎么追上嫂子,让我这个驴脑袋开窍开窍,呵呵。”一到激动处,郝新民就情不自禁搓起双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就是那个那个…你们第一次,你主动还是嫂子主动?还是老哥哥,你强行把嫂子推到?”

        正常男人之间对话,绝对不会把自己夫妻间的房事细节告诉告诉对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怪郝叔喝多了,头昏脑胀,气血上涌,大手一扬说:“所以我说你没啥本事,搞个娘们还要强行来,必须搔得她心甘情愿,乖乖就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般说来,是嫂子主动上了老哥哥的床?”郝新民淫笑不已,凑到郝叔耳旁,压低声音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呀,那天晚上给她送去东西后,我本来想走,她却让我明早再回去。你说是我上了她,还是她上了我?”郝叔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厉害,老哥哥真有本事,小弟对你的仰慕,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”郝新民竖起大拇指连连夸奖。

        郝新民还想进一步刺探时,郝叔身子一歪,倒在沙发上,呼呼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郝叔喝醉了酒,遭殃的人是我,还要把他背上三楼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我从楼上下来,准备回房休息,郝新民还赖在客厅,东一句西一句,假意跟母亲话着家长里短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不想跟他撕破脸皮,耐心陪着,巴不得他快点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,萱萱哭了,你赶紧去看看吧。”我编了个借口,让母亲脱身。

        母亲心知肚明,撇下郝新民,匆匆上了楼。

        郝新民意欲跟上来,被我挡在楼梯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支书同志,夜已深沉,你是不是该回去洗洗睡了?”我吊儿郎当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郝新民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,哈着“是啊是啊”,转身悻悻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是个瘟神,烦死人了,”母亲走下楼梯,微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