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章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沙沙沙

        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声音跃入士道的鼓膜,紧接着是光,即时紧闭双眼,强光依旧刺激着视网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唔…”士道轻声呻吟,缓缓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两团雪白巨大的肉球,同时脑袋下面传来极度舒适的松软触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…小士你终于醒啦,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黑呢”伴随着甜美温柔的声音,一张略带生气的美丽脸庞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澪…”士道轻声呢喃出女性的名字,女性气鼓鼓的脸蛋转为笑容,扶着士道的后背让他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士道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躺在她的大腿上,怪不得特别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这是在哪里…”士道回顾四周,明明刚才还在和澪战斗,现在却已经身处沙滩之上,自己和澪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泳装,之前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…我…”花了数十秒士道才想起来,自己接受了精灵们的灵力后与澪在“轮回乐园”中进行一对一的决斗,灵力的碰撞、冲突使两人的感觉和记忆融为一体,在他们的意识中重现了澪一生中最重要的场景——这片充满和崇宫真士回忆的海滩,他们的身体一定还在“轮回乐园”的某处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士道一脸困扰的样子,澪温柔地把白皙的手掌盖在士道的额头上“小士,你怎么了?是哪里不舒服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…没有,只是…澪…我不是真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别说这个了,我们快去玩吧,难得的海边,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!”

        澪打断士道的话,像个小女孩一样牵起士道的手,一脸快乐的笑容将他往大海的方向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士道犹豫了一会儿,然后绽开出温柔的笑容“……是啊,今天就忘记一切,玩个痛快吧,接招,嘿!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踹起的水花打在了澪的脸上,只听澪娇呼一声“呀!小士好过分,头发都被弄湿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,对不起…我不是故意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骗你的,上当了吧,嘿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哇!”

        趁着士道不备,澪把士道推进了海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居然敢骗我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!是小士你破绽太多…呀!!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抓住澪纤细的脚踝,也将她拉进海水中,然后得意地笑道“哼哼,你才是破绽百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姆…小士你太坏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!!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呵呵…呵呵呵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少男少女在海边嬉戏到黄昏,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排球,澪和士道展开了沙滩排球大战,最终以澪的胜利告终,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烧烤架,士道为澪制作了世界上最棒的烧烤,游泳比赛时澪的泳衣被冲走,士道看到了超越美九的巨乳,澪害羞的模样牢牢印入了士道的脑海。

        和恋人在一起时的澪(令音),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整整玩了一天,此刻正抱膝坐在海边,两双眼睛紧盯着被夕阳染成红色的海面,可是他们的心都没在这美景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真开心啊,小士,要是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…那该有多幸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…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客气,对了,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~?怎么了,小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澪,我不是真士,我是士道,真士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或许说出这样的话会被评价为冷血,可要是不踏出这一步,澪就永远会被真士给束缚着,必须要有人拉下布幕,既然如此,那就是士道的职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澪没有看向士道,而是把脸埋在了双腿间,她的双肩不断颤抖,此刻的澪柔弱地像一个小女孩,而不是士道记忆中那个把精灵赶尽杀绝的恶魔。

        士道垂下视线,随即毅然决然地决定再次开口“我不知道失去喜欢的人是什么感受,我也没有失去过,可是刚才的战斗中,澪的记忆涌进了我的脑海,我终于明白了失去真士对你意味着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澪的肩膀颤抖地越来越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澪,你为了让死去的真士复活而把我诞生出来,对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…”澪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将过去死去的爱人改造成不老不死的存在,这是只有澪才能做到的事情,也是她唯一的愿望,可不止如此…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,这样诞生出来的真士并不是真正的真士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澪当然也清楚这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要的应该不是拥有真士外貌和记忆的赝品对吧!像我这样的赝品真的能填补你内心的空洞吗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实际上也确实如此,不是真士的士道,对澪来说没有任何意义…只是她还没发现…所有人都没有发现…

        但是,经过大纪的提醒之后,士道明白了一件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(我只有你。失去你,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。)

        士道的脑海里响起了澪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(我不像人类那样脆弱。即使渴望死去也无法如愿以偿。)

        他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口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——澪。你是『为了创造出能杀死自己的存在,才生下我的。』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句话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…”澪抬起头,用噙满泪水的双眸看向士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露出了悲伤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,在“轮回乐园”中形成极小结界,重现真士与澪回忆之海的虚构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士道与澪在那如梦似幻的美丽沙滩上默默无言地对峙,静静地等待其中一方打破这股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有人对士道说“你太过分”,士道一定会点头同意他的说法,士道对澪说的话实在太残酷无情,太具杀伤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澪听见这句话后,既没有暴跳如雷,也没有伤心哭闹,只是静静地微笑…绝望地微笑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宛如,承认一切似的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能杀死我的存在吗……”在这个只听见微波浪潮声的空间中回荡起澪的声音“的确…若是我的灵力被封印,就算不至于变成普通的人类——起码也会变成与现在无可比拟的脆弱存在,甚至有办法自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澪像在品味自己的话语般慢慢低喃,不久后吐出一口长气,同时仰望天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啊——或许真是如此吧。我可能一直在期盼有人能杀死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澪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发出微微颤抖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后,她便以平静沉着的语气说“我想让小士重生是真的。那是我的愿望,为了与那天死去的小士重逢,我独活了三十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澪接着说“——正如你所说,覆盖你的记忆诞生的是否真的是小士,我内心深处一直存在这个疑问…但是没有其他方法。所以我掩盖住这样的不安,始终不敢去正视。我毫无根据地认为只要小士回到我的身边,就能消除这样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澪一脸为难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这样啊。我可能——一直很想死吧。之所以想把小士变成长生不死,也不是无法忍受小士终有一天会死,或许是因为受不了小士死掉时只有自己独活……啊啊——原来是这样啊。为什么我至今没有发现这么单纯的事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澪如此说完,站了起来,背对士道踏着缓慢的步伐,在沙滩上留下几步足迹。

        海浪立刻便带走了那些足迹。澪再次停下脚步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,依然背对着士道他们发问: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——你明知如此,还是要封印我,就表示你打算了『杀了我』……对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已经是预料之内的发展了,知道了澪的自杀倾向后他仍旧来到了澪的身边,不是为了杀了,而是为了拯救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准备已久的杀手锏此时不用更待何时?

        “澪!”士道大喊一声,澪回过头来,一脸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我要说的话会比刚才更过分!所以你竖起耳朵给我好好听着!一个字都不许漏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“赝造魔女!””扫帚状法杖出现在士道的手中,还好这个意识空间里还能自由地使用天使。

        光芒从“赝造魔女”一直蔓延到士道的全身,光芒消散过后,出现在的…

        依旧是士道…

        不,那是已经完全成为了真士的士道,虽然一模一样,但是澪却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…士…?”澪颤抖着双唇,呼唤出心爱之人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澪!”士道再次放声大喊,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大海。

        ******

        30年前,伪装成女生的士道和真士唯一一次的交流

        士道“崇宫同学有恋人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士“哈哈,真是抱歉喽,我已经名花有主了~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“我又不是要追你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士“咦?真的吗!?不敢相信!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“真的真的,只是想问你一个课外拓展的问题,谁让你是我身边唯一有恋人的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士“课外拓展问题需要有恋爱经验的人来回答?有意思,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士道“那我问喽,罗密欧和茱莉叶中,罗密欧死后,如果得知茱莉叶也会随着他自尽或者做出更疯狂的举动,他会有什么想法,或者有什么想对茱莉叶说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士“这个问题还真有意思,我想想,这种时候回答希望茱莉叶能够忘掉自己,去找个能给她幸福人才是最佳答案…但是如果把我和澪代入罗密欧与茱莉叶的话…”

        ******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就算我死了,也绝不容许澪选择我以外的人!老实说,光想想我的心就快碎了…我知道这很自私,但是我就是这么喜欢澪!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和澪一起去,想和澪一起做的事多如牛毛,如果让别的男人给澪幸福,我一定有哭出来的自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真士跨越三十年对澪的深情表白,亦是无法得到回应的遗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,就算如此,我也不希望澪选择死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真士(士道)慢慢举起手,按住澪的头抚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士道…让这一切结束吧…我已经没有能够留恋的了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并不是澪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意思,通过和澪的意识连结,士道明白澪准备进入休眠状态,意图杀死精灵的她已经无法再面对琴里她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真士(士道)轻轻点头,然后把澪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夕阳下拥抱的两人,真士(士道)与澪唇齿相叠…

        从意识空间回来的士道在“轮回乐园”中找到了昏迷的澪,将她带回了“佛拉克西纳斯”,在意识空间的接吻无法算作封印,因此现在的澪依旧是完全体,但是既然她选择休眠,士道也不好强迫她,士道也不知道澪有没有对他敞开心扉,澪也应该没有那么快解开心结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意识空间里度过的一天在现实世界里似乎才过去了几分钟的样子,士道回来的时候,琴里她们刚穿好衣服…

        通过“佛拉克西纳斯”眺望被澪毁坏的天宫市,修复工作似乎很麻烦,再加上美九的能力解除后被她控制的人都还没恢复意识,战场的收拾只好明天天亮再进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