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惊天噩耗

        “圣华隆帝国在圣河南岸的诸省成立的联合政府,名字叫做南华郡……成立的时候是一个月前。”艾斯碧拉看着瑞格的脸色,见他没有什么异常,就知道他还是没有开放魔网终端,不由得叹了一口气,轻声道:“南华郡成立之后,第一件事,就是打着共同抗击魔族的名义,出动了二十万大军,入侵了蝎尾地区,现在整个蝎尾地区所有的国家,都已经被南华郡吞并,蝎尾地区……已经不复存在了……”艾斯碧拉轻声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?”瑞格顿时大吃了一惊,不可置信的瞪着艾斯碧拉艳丽的脸庞。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轻轻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柏拉图公国,也不存在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他伸手扶住旁边一棵树木,神情迷惘的看着艾斯碧拉,像是不明白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咬了咬嘴唇,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柏拉图公国,被南华郡指责为魔族盟友,南华郡的入侵军队对柏拉图公国进行了灭国战争,柏拉图公国进行了不屈的抵抗,但……柏拉图公国三万军队全部战死……柏拉图公国大公夫人塔绮丝殿下以身殉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顺着树杆就滑到了地上,神情呆滞的看着艾斯碧拉,美艳的贵妇人再度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胜利骑士团受到牵连,在执行任务中,受到人类联军数万大军伏击,全军覆灭,没有一个人生还……包括雯,艾彻,苔纳丝,约翰,乔治五位胜利小队成员……全部战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圣华隆帝国铂京魔法学院一干魔法师,全部被判为有叛国罪嫌疑,剥夺了魔法师称号软禁起来,其中包括奥格历院长,唐纳德院长……以及,苏珊副院长……制服他们的,是美蒂王国派来的三十位神域魔法师,启用了传说中的封魔阵,同样是神域魔法师的十四级魔法师奥德莉,也被封印了全部魔法力,与苏珊关在了一起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由苏珊带到人类联军大营的妖精与树人,全部被囚禁,有反抗的,都直接处死……数目不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同时,据魔网传来的消息,美蒂王国的舰队,已经向南方群岛进发,他们的目的,是消灭英家,俘虏你的母亲和汉克叔叔……瑞格·安帕,你已经被人类联军联合指挥部,椰露沙冷三大宗教裁决所,亚特兰提斯所有的国家包括北罗斯在内,判定为人类最大叛徒,发动魔变灾难的元凶,有史以来最大的反人类魔族奸细,任何人类或者其它种族,如果发现你或者消灭你,都可以获得有史以来亚特兰提斯最丰厚的奖赏!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的声音如同一个个的魔咒,在瑞格的耳边不停的回响,瑞格明明全部都听进了耳中,明明全部都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,却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听见,又什么都没有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呆呆的坐在树下面,两眼固执的盯着艾斯碧拉脸的位置,即使艾斯碧拉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,他还是顽固的盯着那里,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焦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任何的表情,没有哭泣,没有愤怒,甚至没有激动和颤抖,整个人,仿佛完全石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蜜薇安和萝菲丝吓坏了,一声声的呼唤着瑞格,但瑞格却是充耳不闻,艾斯碧拉叹了口气,道:“找人守着他,让他静静吧。他这是悲愤到了极点,身体采取自我保护,屏蔽一切反应了,不缓过来的话,会大病一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在树下这一坐,就是三天三夜,他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,整个靠在树上,无论谁叫喊他,都没有丝毫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七彩森林的居民自然都很关心这位柏拉图神奇小魔法师,但是为了让瑞格安静,萝菲丝和艾斯碧拉驱散了他们,只留下三个女人轮流守护着瑞格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三天中,萝菲丝等三人,惊讶的发现,拥有强悍堪比魔族体质的瑞格身体没有丝毫消瘦,一头黑发却慢慢的变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天后,瑞格毫无征兆的清醒过来,他目光平静,慢慢扶着树木站了起来,蜜薇安和萝菲丝急忙扶住了他,满头白发的瑞格,看向了艾斯碧拉,轻声道:“你曾经对我说过三条建议,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艾斯碧拉点了点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么,陪我完成第三条吧。”瑞格平静的伸出手,“跟我回魔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!”艾斯碧拉毫不犹豫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蜜薇安与萝菲丝相互看了一眼,蜜薇安毅然道:“我们要和你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愕然的看了一眼小公主,缓缓道:“我是要去杀人,杀很多很多的圣华隆人,美蒂人,亚特兰提斯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蜜薇安咬着嘴唇道:“你是我的男人,你要杀人,我给你磨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看向萝菲丝,美丽的精灵少女只是挺了挺饱满硕大的胸部,平静的问:“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?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前往魔都的人,就成为了四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恢复了神志的瑞格,冷静得出奇,冷静的可怕,他目光平静,说话和气,甚至看不到一丝隐藏在平静下面的愤怒,但无论是艾斯碧拉还是蜜薇安,甚至于萝菲丝都明白,现在的瑞格,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可怕,哪里可怕,他们却说不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魔法飞艇带着四个人回到魔都,仍旧是巨大的高台,仍旧是堆满无数浸水棺的黑塔,仍旧是不知道疲倦的机械傀儡上下游巡,仿佛一切都没有变,仿佛还都只是在昨天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站在高台前,望着那纯粹由刺青图案组成的赫卡忒,沉静的道:“魔网与南岸的人类会有接触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然不会了。”赫卡忒平静的道:“除了机械傀儡的战斗,魔域与人类没有任何直接的接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没有在人类中安插探子,为什么你却知道那么多的事情?”瑞格淡淡的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轻声道:“因为人类想要我们知道,他们在与我们作战的前线战场,放满了这些判决书,公告,通缉令,甚至还有存储相关影像资料的幽灵水晶……目的就是千方百计要打击到你,让你悲惨的下场警示每一个心存侥幸的人类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谁在策划并鼓动这一切,你知道吗?”瑞格又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看着他头上的白发,摇了摇头,道:“不知道,我们与人类没有直接的接触,但是我可以告诉你,所有的一切变化,都是在美蒂王国的舰队进入圣河后发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美蒂王国的舰队?”瑞格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美蒂王国的庞大舰队在一个月前,到达了圣河南岸大营,他们带来的不仅有三十万名最精锐的美蒂士兵,三十名超阶神域魔法师,还有亚特兰提斯最精良和优秀的武器和大批的军粮,更重要的是,他们还带来了美蒂人目空一切,高高在上的做事习惯和行为!”赫卡忒缓缓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已经在一边补充道:“美蒂王国是亚特兰提斯现在的第一大国,习惯性的喜欢领导别人,在魔变这种牵连进整个世界的大灾难中,美蒂王国更是当仁不让的会让自己成为人类抵抗异族的领袖……从美蒂出产的魔法戏,便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这种狂妄自大已经是植根于骨子里面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美蒂王国想要领袖这次对抗魔族的战争,所以把我当作了祭旗的牺牲品,而柏拉图公国,胜利骑士团,妖精部落,还有铂京魔法学院,都成为了陪葬……对吧?”瑞格冷静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,还有比你更适合他们立威的祭品吗?你名扬天下,与魔变灾难有着扯不清的关系,而柏拉图公国又是如此的弱小……美蒂王国不拿你下手,才叫怪了。”艾斯碧拉分析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虽然从来没有去过远大西椰大陆的美蒂王国,但从数不胜数的魔法戏中,早就深深了解了这个国家的强大和富足,同时,也深深了解了这个国家那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,在魔法戏中,一个人可以为了成为国王,不惜做出任何的事情,那么在现实中,一个国家想成为所有国家的帝王,那做出任何事情,都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赫卡忒,瑞格突然问:“和人类作战的机械傀儡,由谁在指挥?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摇了摇头,道:“没有人指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这下不仅仅是瑞格,连艾斯碧拉都大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淡淡的道:“这些机械傀儡虽然是由人类和机械傀儡精神融合的,但是由于机械设计回路原因,这些机械傀儡,根本就没有大脑,所以,它们只留下动物般的本能,人能指挥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野狗去打仗么?我同样也不能指挥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机械傀儡去打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说的什么积分转换?”瑞格瞪着赫卡忒,这个魔族女人,可是用这个理由,骗了数以百万计的人类自愿转换为机械傀儡啊!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不以为然的道:“我骗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到把骗人说得这么轻松自若,瑞格不由得一阵愕然,这才想起了魔族的天性,就是如此,只能怪那些人,明知道对方是魔族,还要去妄想对方像神族一样信守诚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,没有指挥的机械傀儡,是怎么打仗的?”艾斯碧拉好奇的问道,毕竟,魔域建成以来,可以说是无时不刻在打仗,从驻守圣华隆北方的各支军队,沦陷区的抵抗军游击队,还有就是南岸大军过河以来,数不清的战斗中,都是机械傀儡顶在前面的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野狗不用指挥的,只需要让它们知道哪里有食物,它们自己就会去剩下的一切了……机械傀儡也是一样,我只需要告诉它们,哪里有敌人,它们就会用动物般的本能去厮杀,啃咬,撕碎一切被标识为敌人的物体。”赫卡忒平静的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忍不住道:“要是打不过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奇怪的看着瑞格,平静的道:“打不过就打不过呗……反正野狗有的是,一群消耗完了再换一群上去就是了……铂京城的地精地下城兵工厂里,一共封存了一千多万具完好的机械傀儡……直到现在,都还没有消耗到三分之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与艾斯碧拉不由得面面相觑,两人从赫卡忒的神态中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,那就是,这个魔族女人的纯精神体,根本就没有把人类当成同一个智慧物种,更别说人类转化的机械傀儡了,对于她来说,机械傀儡只是纯粹的消耗品,多一件少一件都是无所谓的……实际上,除了对召唤回空间碎片里那些魔族有兴趣外,这个女人,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看清楚了这一点,瑞格看着赫卡忒道:“把机械傀儡的指挥权,交给我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疑惑的道:“没有指挥权啊……怎么交?你同样是魔网管理员,同样可以在魔网中向所有机械傀儡发布敌人来了,敌人在这里之类的消息,至于它们听不听,或者听了后动不动,那就只有凭它们的动物本能了,谁也不能控制的……毕竟,它们在转换前,几乎都是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平民,转换后,更是连脑子都丢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淡淡的道:“总得试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必须得进入药池,才有可能同时向数以百万计的机械傀儡发布信息……不然的话,没有魔网辅助设备,你处理不过来这么庞大的信息量的。”赫卡忒指了指那些巨大的管线,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摇了摇头,道:“我不想玩游戏……有些事,我想亲自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怎么控制机械傀儡,如果以你自己作终端体和魔网交流再中转到机械傀儡那里,你每次最多只能控制几百只机械傀儡……”赫卡忒奇怪的道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淡淡的笑了笑,回答道:“几百只也不少了,至少,它们是由我完全控制的,对吧?其他的,不是还有它们自己的动物本能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想了想,点了点头道:“那就带领你的亲兵队去吧,它们是制造最精良的,等级最高的一批机械傀儡,拥有的脑子要多一些,至少会听你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应了一声,疑惑的道:“迪奥斯在哪里泡着,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迪蒙没有进入魔网,他在领导兽人军队,对抗椰露沙冷的圣骑士军团。”赫卡忒说到这里,还很好心的解释了一句:“迪蒙就是迪奥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知道,恶魔嘛。”瑞格淡淡的点了点头,向外面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赫卡忒站在那里,静静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走到高台边缘,回过头来看向赫卡忒,突然问道:“魔族的本源能量,你还要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,你要给吗?”赫卡忒纵然只是刺青图案组成的不真实身体,也传出了颤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帮我打完,就给你。”瑞格看着赫卡忒,平静的说: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着瑞格头上的白发,赫卡忒郑重的点了点头,“好!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和艾斯碧拉坐着魔法飞艇向高台下飞去,艾斯碧拉看着瑞格,疑惑的问道:“你真的要亲自上战场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。”瑞格平静的道:“有些事情,必须要亲自去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,发布命令的那些大人,并没有在战场上啊,你去杀死再多的小兵,有什么意义?”艾斯碧拉突然就激动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看着艾斯碧拉,静静的道:“小兵杀完了,大人就会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少年,突然就醒悟过来,这个男人,不是被伤了心了,而是……没有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蜜薇安和萝菲丝呢,你也真的要带她们上战场?”艾斯碧拉尽量想让这个没有了心的男人知道,这个世界上,还有着牵挂着他,也值得他牵挂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们……不上战场。”瑞格望着天上黑压压的云沉,感受着带着黄沙的狂风吹在脸上的感觉,缓缓道:“实际上,我也不打算让你去战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艾斯碧拉惊呼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,低声道:“我的女人……死得太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脸色微微一变,冷然道:“我可不是你的女人……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们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魔网是个好东西。”瑞格缓缓道:“里面能够构建最真实的幻想世界,在那里面,你们同样能与我在一起,并肩作战,患难与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那毕竟只是虚幻的世界……取代不了真实!”艾斯碧拉怒道:“你不能这么做!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脸色古怪的看着艾斯碧拉,缓缓道:“我……已经这么做了……碧拉大人,你能分得清楚,你现在是在魔网中,还是现实中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怔了一下,脸色突然有些发白,瑞格淡淡的道:“或许,你们一到魔都,都已经进入了浸水棺中,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……或许,根本就没有什么七彩森林,那个美丽的世外桃源,只是纯粹的幻想世界而已……更或许,也没有什么魔族复活的阴谋……这整个的一切,只是铂京魔法学院最新开发的植入式魔法游戏的测试而已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惊骇的睁大了眼睛,看着瑞格。

        瑞格平静的说道:“所以,你即使跟着我去了战场,也许也只是睡在浸水棺里的幻想,何不如一开始,就直接睡在浸水棺里,静静的等着我回来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艾斯碧拉恢复了平静从容,淡淡的道:“既然你早就知道,即使我睡在了那棺材里面,也会在幻想中跟你上战场,又何必让我去睡呢?我们的约定,不是让我来帮助你,征服整个世界,让那些伤害你的人,付出血的代价么?这个约定,不是睡觉做梦就可以完成的,必须要流血和努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瑞格看着这个美艳倔犟的贵妇人,一时间有些恍然,同样的美丽,同样的高贵,同样的成熟风采啊……那已经消逝在风中了的大公夫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猛的,瑞格回过头,看向天际翻滚的乌云,说:“那就去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******

        连绵的炮火铺天盖地的砸向了机械傀儡所处的阵地,瞬间那块巨大的平原,便被炮火狠狠犁了一遍又一遍!

        “美蒂人真是有钱啊!”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,陈望又一次的发出了感叹,纵然是跟着美蒂人行军已经足足半个月了,但每一次美蒂军团作战的大手笔,大场面,还是让佣兵出身的陈望发自内心的感叹!

        真的是,太有钱了!

        仅仅是一个美蒂王国集团军,便标配有一千五百门各式各样的大炮,其中有魔晶炮,有火药炮,有燧石炮等等数十个型号,有以魔法作动力的飞艇,也有以热气作动力的气球,还有以风力为动力的滑翔机,而武器更是五花八门,应有尽有,只有你想不到的,绝对没有你没猜到的,更别说各种作战的辅助装备和物资补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无法知道我们的士兵,将会面临哪一种敌人,哪一种武器最有效,哪一队士兵会被包围,会没有食物和补给……所以,每一支队伍,我们都作了最丰分的准备,让我们的士兵,随时可以面对最困难的处境而不必慌张!”这是美蒂王国的军官对着东莱大陆的同盟军如此说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补给物质,看着每个士兵身后那巨大的行襄包,每个班必备的补给车与装备车……东莱人从来只是从魔法戏中看到美蒂王国的富足,这一次,终于亲眼看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让东莱人诟病的是,美蒂王国,是没有骑士团的……一个才成立两百年的国家,还来不及建立自己的骑士团,或者说,一个只有两百年历史的国家,是沉淀不出上千年的骑士文化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美蒂人显然不以为然,当然,他们也就拒绝了东莱大陆各个国家骑士团的配合,只要了步兵军团的辅助。